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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是我心中的图腾
毛小明(绍兴卫校放射医士专业1984届校友)
日前,周浩同学让我写点回忆母校的文章,为他们放射医士311班(1982.09.—1985.07.)30周年同学会助助兴,我推脱不掉便应承下来。
旧历的年末照例地繁忙,眨眼几周过去了,应承的事尚未落下一笔。今天,周浩委婉的短信促使我坐在书桌前,或许是该在键盘上敲下些什么,不仅为我们的师弟师妹,更为我们自己,为我们一起共同度过的、难忘的青葱岁月。
母校印象
30年,岁月长河中不经意的一瞬,但已足以将一个青涩少女调教成优雅淑女,将一个懵懂少年历练成睿智绅士。30年后,早生华发的年龄,一种既模糊又清晰的影像,既淡雅又浓烈的感情时时涌上心头。在许巍怀旧的歌声中,在龙井馥郁的清香中,思绪带我回到了我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共同家园——绍兴卫校。
20世纪80年代初夏末的一天,暑气未消,伴随着阵阵蝉鸣,肩背着简单行李,16岁的我随父亲踏入了八字桥畔的绍兴卫校。煤渣铺就的操场上迎新的课桌一字排开,放射医士班前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老师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一刹那我感觉我的生命已与这位老师、这个学校产生了某种连接。
交谈中得知他就是我们的首任班主任童荣璋老师,他热情地帮我办理相关手续,详细交代注意事项,他亲切和蔼的神情一下子打消了我忐忑不安的顾虑,这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初出远门的农家孩子非常重要。
校园并不大,教学区和生活区隔着青石板铺就的八字桥直街分成南北两片,长约一华里许。宿舍楼、教学楼、实验楼都是砖混四层楼,已是学校最高的建筑。其他附属用房基本是砖瓦平房,看起来略有些陈旧。教室设施简单实用,黑板上方的领袖像是那个年代的标配。紧邻教学楼东边是绍剧团,上课时常有铿锵锣鼓声从那传来,也算静幽校园里美妙的背景音。近中午,后窗飘来的糖糕香更是勾起我阵阵食欲,看来校教学区后与坚挺的天主教堂旁边,还藏着一个食品厂。宿舍与教学楼前都有活动的操场,是同学们上体育课与锻炼的好去处。
记得有一年冬季,大雪漫天,校园顿成银色世界,中饭后同学们纷纷来到操场堆起了雪人。突然不知谁先动手打起了雪仗,一时雪球纷飞,硝烟弥漫,观战的学生纷纷中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大呼小叫,操场顿成欢乐的海洋。
食堂里排列着几个硕大的蒸屉,学生们自备饭盒蒸饭,每当排队取饭时同学们前呼后拥,场面蔚为壮观。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紧张学习后那简陋的食堂已成我们心目中的天堂,2毛钱的红烧猪蹄、3分钱的炒青菜,现在看来简单的粗茶淡饭已是人间美味。
同窗印象
我们放射医士310班共有来自全省各地的45位学生,其中“五朵金花”是我班一道靓丽的风景,隔壁清一色和尚的医士327班羡慕得要命。美丽动人的雪芬、彩萍、一丹、志琴、慧娟永远是班级的焦点,几个胆大的男生时不时找点话题加深印象。
当冬天艳阳高照,宿舍楼顶飘满了“万国旗”,这时会有几个男同学舔着脸请求缝棉被,这算是我们班最大的福利。
80年代初普通话教育显然不过关,但操着各地方言的同学们没几天就打成了一片。
嘉兴、湖州的吴侬软语带点上海洋气,活泼的小陆子、霸气的国平、清秀的月明、深沉的国勇,最是那沉默的老夫子一天到晚的琢磨着古诗,显得有点仙风道骨。
比起软糯的嘉兴、湖州话,同为吴语系的宁波话显然要“石骨铁硬”多了,当然语言地区移行性非常明显,越往东走宁波味道越浓,亚勇、奇明、忠裕、俊波显然要比我这个余姚人地道得多,即使用功的红杰、厚道的旭道张口也满是甬味。
最是难懂的金华、衢州话,他们几个老乡聊得热火朝天,我们旁人不知所云,听得目瞪口呆。金政早就显出了领导才能,他担任团支部书记,班级活动组织得有模有样。调皮的仁江是我班的开心果,搞笑活动少不了他。成杰总是很幽默,冷不丁来几句惹得大家笑成一片。印象中仁伟、明高、昌彤、天元等都是憨厚好人,总是静静地做着绿叶的工作。
绍兴话满口越剧腔调,透着些越地的文化底蕴,在学校是半官方语言。先后两位班长都是绍兴人,华平老成持重,东东热心助人,他们应该比我们年长几岁,管理起班务有条不紊。华苗算是个酒仙了,醉后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朱士雄老师头上小试身手,一时传为笑谈。朴实的尚月、内秀的根泉、沉默的华才,每个同学都有着鲜明的个性。可惜的是周浩和文江由于身体原因休学一年,最终成了放射医士311班的学生,两栖的他们也成了我们两个班的联系纽带。
恩师印象
童老师教我们影像诊断学,上课深入浅出,条理清晰。他管理严格,不言自威,作为班主任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早晚自修寸步不离,寝室里也时常有他的身影。有时晚自习后同学们在寝室里互相捉弄,嬉戏打闹,或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转身却见童老师站在背后,顿时吓得直吐舌头。
一年后,童老师赴马里援非离开了我们,于是我们迎来了亦师亦父的朱士雄班主任。
朱老师瘦高的身杆,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标准的知识分子风度。40多岁的年龄早早地谢顶,冬天常戴一顶鸭舌帽。朱老师极重感情,当我们犯错批评训话时会落下泪来,让小屁孩们印象深刻不敢再犯。放射医士班同学喜欢喝点酒可能也与朱老师有关,他劝我们搞放射诊断喝点酒有助升白细胞,对身体有好处。可能自己对物理、机械比较感兴趣,所以对朱老师的课特别喜欢也学得不错。
记得有一次跟朱老师到新昌乡下安装X线机器,那时还没酒驾一说,驾驶员阿六师傅喜欢喝点小酒,酒后将车开得飞快。我们满满一车师生风餐露宿一去数日,丝毫不感到累和苦。当X线机安装调试完毕,成功的喜悦感油然而生。沿途的青山绿水,新昌的豆腐包子,至今依然难忘。
放射医士专业老师还有许有生老师(一年后调往嘉兴)、朱苗进老师、王达南老师、郑有才老师等,都对我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瘦小的夏国园老师应该刚毕业,讲的解剖学;漂亮的董来华老师刚结婚,讲的病理学;教寄生虫学的解保康老师瘦瘦长长;教药理学的石之琳老师一激动满口“白沫”。可惜的是外科学朱定昌老师,后罹患肝癌英年早逝,使我们痛彻地感受到生命的无助和世事的无常。
课堂内外
医学是门复杂的学科,放射医士专业虽然主攻医学影像诊断,但各临床医学学科一个都不能少。前期的文化课还算平淡,接下去的专业课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挑战。当解剖学课上每人领到一箱骨骼时,惊悚顿时传遍全身。尤其是跟随老师到安放“大体老师”池提遗体时,眼里早已是福尔马林所刺激的泪水,身上更是吓出的冷汗。幸亏同学们适应能力强,没几个月,寝室里已经在用骷髅和骨骼标本战斗了。
学习之余的节目必不可少,教学楼四楼南首的图书馆是我的最爱,捧起《世界地理》、《读者》等等,半天时间很快过去。星期天,东街的阅览室里也是好去处,一分钱一本的《三国演义》连环画可以带我在烽火连天的杀伐中神游一日。羽毛球的对手应该是国勇、华才,他俩的球技都不错。偶尔几个男同学也到东双桥脚下小酒馆里买醉,几杯加饭下肚,护士班的谁谁有点嗲,我们班的谁对谁有点意思,哈哈哈,笑声和着酒香弥漫在古城的夜色中。那时的水是那么得清,那时的天是那么得蓝。曾在东湖的绿水上荡舟,也曾在兰亭的鹅池旁流连,曾在百草园的矮墙边寻觅鲁迅的足迹,也曾在禹陵的阶梯上感受先贤的伟大。
快乐的相聚总是短暂,两年的专业理论知识集中学习很快过去,同学们分组奔赴全省各地进行毕业实习,大家的音讯只能在老师偶尔的造访中隐隐约约地拼凑。一年后的再次相聚已近毕业,同学们似乎预感到了分别的临近,彼此也更加亲热,连原来吵闹的几个也安静了许多。告别宴会上,亢奋的临别赠言后,伤感的气氛顿时弥漫在食堂中,男同学们大都喝得酩酊大醉,女同学忙着善后,最后在华苗同学的闹场中匆匆结束。
别了,我的同学;别了,我的母校。在这里,我们学到了服务患者的本领,还培养了努力向上的品格。三年不长,但却是我们辉煌的青葱岁月,已注定成为我们生命中一段不可抹去的深刻记忆。这里有我们的酸甜苦辣,有我们的喜怒哀乐,青春在这里萌动,感情在这里发芽。这里有我们的恩师,更有我们一生牵挂的兄弟姐妹。古城一隅的绍兴卫校,已化成我心中的图腾,将一直陪伴着我们走向永恒。
【后记】周浩同学要求我为放射医士311班写点东西,但很抱歉,我与他们班交集不太多。印象中只与老乡严森祥等几个交流较深,其他实在写不出什么。幸亏夏瑞明师弟已有文章忆及各位,我还是就自己的记忆写点什么。好在我们有同一个母校,有同一片蓝天。那里的老师,那里的过往都值得我们一起追忆,一起膜拜。念及离去的几位老师,斯人已辞,音容犹在,徒增感慨。30年不短了,思念很热烈,真要捕捉却又若隐若现。原谅有些细节记得不太清晰了,甚至有些错误。但我相信大家会原谅我的,因为我们是——校友!谨以此文聊以交差,并祝绍兴卫校老师、同学幸福安康!祝文理学院事业欣欣向荣!
【人物名片】毛小明,男,浙江省绍兴卫校放射医士专业310班(1981.09.—1984.07.)1984届毕业生。现为大学本科学历,主任医师,浙江中医药大学兼职教授,绍兴市中医院院长。
(院办 供稿)